“有埋伏……”
“杀啊!”
漫天大雪中,在距车马大队有两山之隔的远的羊肠小路上,一场厮杀正在激烈又悄然进行。
暴雪落得猝不及防,但计划已定的大战如在弦之箭。
模糊中,只见着装统一的百来号人被五十人前后堵截于窄道内。可惜围困的数人,刚察觉到危险来临,密密飘雪后便刺来无数尖矛。
一时间,惨叫,怒吼,拼杀,死亡不期而至。
腥风血雨尽数被这场洁净无瑕的大雪掩盖,连声音也消亡于席卷天地的北风中。一边是响彻云霄的撼动嘶吼,一边是无声无息的魂归九泉。
说长也不长,不过大半时辰,连绵群山就好似恢复了静寂空旷。
狂风早已停歇多时,只有柳叶大小的雪朵下得欢实,一层又一层堆叠在柔软起伏的地面,将不合脚的破旧棉靴掩得彻底。
偷袭之战毫无悬念的大胜,双方皆有伤亡,不过无人在意,没有哭声和眼泪,死亡再正常不过。
饿死的,病死的,再到这些时日冻死的……
此时此刻,狼藉的小块地儿上乱糟糟的,同周围洁白格格不入。
满是跑来跑去的人,恶语争抢着一切有用之物。言语无法解决,继而大打出手,新的一轮打斗不可避免的上演。
“这是老子的!想跟老子抢?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把人都抬到咱们这边来!这么多口粮,又能饱餐一顿了,哈哈哈哈!”
共同作战,此时却是泾渭分明,显而易见是两队人马。一方得意又蛮横,一方压抑着脾气,敢怒不敢言。
“给他们就是,眼下明面上的关系不能闹得太僵。”
披着刚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厚实衣物,侯源冷眼瞧着熟稔上手的持刀各人,强忍腹中不适,只勒令自己人再退避远些。
不是同路人,不必起干戈。
“这么多好东西,都便宜了……呕……”同样出力,弟兄们多有伤,曹食自是不愿忍气吞声。
小声反驳着,还想争取一二。一转头,却不小心瞥见了吆喝最热闹之处。
登时脸色煞白,昨晚吃的草渣子直接反胃出口,径直伏地干呕起来。
却见战场上能搜刮的东西已全部瓜分干净,白茫茫的雪地里余有赤条条的尸体。
那汩汩血流还温热着,白气森森向上蒸腾,此时却被一抹抹刀刃从中来回搅动。
刀尖熟练地游走,剥皮抽骨,庖丁解牛般大卸八块。
主刀之人面上如常,甚至喜笑颜开,向身边的人炫耀着自己的杰作,偶尔骂几句鬼天气。
听见此起彼伏的一阵阵呕吐声,竟哈哈大笑起来,手下动作更用力,眼中满是戏谑与嘲弄。
毫无人性可言,丧尽天良也不为过。
面色愈发难看,敛去眸底厌恶与痛恨,侯源厉声重申,“准备接应大哥!我们灭了这帮狗腿子,用不着多久肯定会惊动其主力军,得赶紧离开此处!”
声音特意拔高,只是对方听或不听,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嬉笑依旧,侯源转身。
目光危险,明着警告或骇然呆立或双眼火热难明的手下,直到自己人同鲁出角的人拉开距离才堪堪放心。
同类相食,与畜生何异?不用自己过多出手,这些人的下场已经注定,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