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沈先生, 我记得我们之前约在下午,是有什么变故吗?”白契泽在韩清前面开口,神色语气里都带着疑问, 而他身旁的韩清也适时地露出了急切的神色。````
“是那个人出了什么事?……难道他提前来了?”韩清有点激动的上前走了几步,却好像怕自己像上次那样唐突了沈天城,伸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双手的拇指小幅度的摩擦着自己的食指指腹, 看上去有些不安。
这个动作是属于苏郁语的。沈天城瞧见了韩清的动作, 眼神恍惚了一下。
仿佛觉得一上来就问别人正事的行为不太礼貌, 韩清一连串问完,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又改口跟沈天城聊了几句其他的:“你身体真好,这天气穿套西服都不觉得冷啊。这衬衣也太薄了, 就算你老家是东北的, 自带冷空气抗性, 在南方也要注意点。”
扮演起苏郁语的角色之后, 韩清的用词就比较随性, 一点都没把自己当沈天城的外人,反而什么话都不挑的往外蹦, 听得白契泽眼皮直跳。
要不是两人通过气, 他知道韩清这是装出来方便套沈天城话的,白契泽都以为韩清跟苏郁语待久了,被那个说话大咧咧的家伙附身了。
-不过韩清演起苏郁语还真的很像。
白契泽跟苏郁语不熟, 但是直觉很准,他都能产生出韩清被苏郁语附身的想法,跟苏郁语从小一块长大的沈天城的感觉就更直观了。
刚才那句话,苏郁语以前也说过差不多的。
想到这些,沈天城心里有些发涩。
那时候他刚交了白卷打算去当演员,劝不回他的苏郁语就跟着他一起走了,两个还十九岁的少年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老家到了大城市。那年冬天特别冷,但为了给招练习生的影视公司的面试官带来好印象,沈天城还是会穿上自己那套刚离开家里的时候买的西装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正式,顺便靠西装和假领遮盖住自己里面穿的旧衣服。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每次从碰了一鼻子灰的影视公司出来,等在外面的苏郁语都会给他准备一个热乎乎的烤番薯,有时候见他表情沮丧,还会笑嘻嘻的跟他讲话,虽然对方大咧咧的有时候不会说多么漂亮的话,但话里安慰的意思却和那个冬天里的番薯一样让他的心迅速的暖起来。
而现在,他和苏郁语……在苏郁语进了北皇而他发挥失常落选的时候,他的不甘心达到了极点。在得知消息的当天晚上,他就带着行李跟对方分道扬镳。他换了电话卡,换了住处,当时的他不想跟抢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的苏郁语有任何牵扯。
他恨北皇的面试,恨自己明明表现的很好,但在试镜室放置的镜头里,他就好像一个只会傻站着的废柴;他恨苏郁语,恨他有了好机会之后就立刻笑开了花一样头也不回的签了约,丝毫没有抢了他机会该有的内疚;他恨那些用失望眼光看着他的人,渐渐地,混在群演堆里的他甚至恨上了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年他选择老老实实的高考,然后老老实实地听家里人的安排,那现在的他也许就不会这么不甘心了。
然而他最恨的还是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他们只是因为有了好机会而已,他们有些人为此还出卖身体,那些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表演,他们只是单纯的享受成为演员被粉丝追捧的感觉,他们只是享受成为演员带给他们的物质和金钱,他们只是认为这是一份赚钱的工作罢了,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当演员!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就是他的机会。
只是配合那些人去欺骗这个曾经抢了他打给苏郁语电话,在手机里羞辱过他的韩清,把对方引去那个指定的地点,他就可以得到一个‘天龙娱乐’新投资的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他很谨慎,看过那个剧本那个角色之后才松口把事情答应下来,他相信只要他演了,他的演技就一定能被人赏识,然后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超越抢了他机会的苏郁语的,真正专业的演员。
而他的代价,不过是欺骗一个外人,谁长这么大敢说自己没有骗过人呢。
打消了自己刚才因为听到和苏郁语如出一辙的安慰语气而对韩清一闪即逝的好感度,沈天城对着眼前的两个人腼腆地笑了笑,继续按部就班地照着自己的计划行动:“那人确实来了,不过躲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片场的道具间里,他被那群要债的吓怕了,尤其是那群人听说他出现在这里,好像还追过来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确定对方会在这里待多久,就想尽快通知你们,而我又不知道这个时候打你们的电话会不会影响到你们拍戏……”
“没关系!一点都没有打扰到我们,你现在带我过去吧!”韩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眼睛发亮地催赶着沈天城,随后对着白契泽的方向挥了挥手:“阿泽,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厕所,你快去吧,早去早回,我先去一步,你完事赶紧过来跟我们汇合,反正找不到地方你可以跟天城手机联系。”
沈天城之前在看网上关于韩清的骂战的时候,一直觉得韩清是个会炒作且心机深沉的人,可是这两次接触下来却完全否认了自己之前的看法,这么像苏郁语的一个人,心机怎么深沉的出来,最多跟苏郁语差不多,喜欢抢人机会吧。苏郁语叫人,大部分时候也是只喜欢掐了姓氏叫名字,这是对方十几年的习惯,这个人想跟看对眼的人交朋友,一般才会这么叫。韩清这么叫他,是真的想跟他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