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盯着那口被毒死的俘虏,神色凝重。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像是被什么沉重的疑团压得透不过气。牢里的气味刺鼻,血腥味混着毒药的腥甜,令人作呕。赵庆低头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谁先发现的?”赵云飞问。
“是值夜的张五。他说巡时人还喘着气,回来一趟再看,人就没了。”
赵云飞沉声道:“那张五呢?”
“……也死了。”
赵云飞猛地抬头:“怎么死的?”
赵庆低声答道:“他喝了口水……就倒下了。”
牢中寂静得连风都似凝固。赵云飞看着那口水瓢,冷笑一声:“有意思。毒死人的是水,灭口的也是水。看来这营中,有人手伸得不短。”
赵庆忍不住道:“将军,咱们是不是该报给殿下?”
赵云飞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报?你以为李世民会信我?上次洛口仓那一把火,还不够他心疑的么?”
赵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赵云飞拍了拍他肩膀,笑意忽然变得轻松:“别皱眉,皱多了老得快。咱这仗还没打完,死的事先往后排。”
“可——”
“没什么可是的。”赵云飞转身走出牢门,语气淡淡,“真相这玩意儿,不用我说,总会自己露头。只是,露头时,可能有人就得掉脑袋了。”
——
夜风从营外吹来,帐篷猎猎作响。赵云飞走回营帐,刚要脱盔,程咬金便一头闯进来。
“云飞兄弟!坏了!”
“又坏啥了?你别每次见我都先报丧。”
“真坏了!殿下派人来宣旨,说让你立刻赴中军议事——半夜!”
赵云飞一听,心头一紧。李世民这人半夜召见,准没好事。
“这次又是谁的脑袋不保?”赵云飞一边嘀咕,一边提了披风出门。
中军帐中火光明亮,气氛却冷得像冰。李世民坐在主位上,神色难测,尉迟敬德、秦琼、长孙无忌皆在列。赵云飞刚一进门,便觉几双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
“赵将军,”李世民淡淡道,“你可知洛口仓失火之后,王世充的军粮只剩三成?”
“这倒是个好消息。”赵云飞应道。
李世民目光一冷:“好消息?那为何今日探子来报——王世充竟得洛阳余粮援助,反而兵势更盛?”
赵云飞一愣,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通风报信?”
“你说呢?”李世民声音低沉,像山雨欲来。
帐中一阵沉默,空气里充满了刀锋般的紧张。
程咬金在外偷听,忍不住往里挤,却被秦琼一瞪退了回去。
赵云飞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带着一丝不屑:“殿下要查奸细,请查别人。我的人若通敌,我这脑袋先提着去见祖宗。”
李世民盯着他片刻,忽地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
“赵云飞,你该知道,本王信你,但别人未必信你。”
赵云飞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
李世民低声道:“有人说,你是李密旧部派来的暗线。你在虎牢之战中频频出奇招,既救我于危,也让敌有机可乘。你说——我该信你,还是防你?”
赵云飞抬头对视,眼神坚定:“殿下若信我,我是赵家军的人。若不信——我现在拔刀自裁,总比背黑锅痛快。”
他手已摸向刀柄,帐中气氛顿时紧绷。尉迟敬德猛地上前一步:“将军息怒!殿下此问非疑你,只是想探虚实!”
李世民沉声喝止:“退下!”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赵云飞,你若死,本王再也无一人敢直言相劝。去吧,本王信你。”
赵云飞抱拳:“谢殿下。”
转身出帐时,他感觉背后那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像蛇一样冰冷。
——
回营路上,程咬金迎上来:“咋样?殿下没真动刀吧?”
“差点。”赵云飞苦笑,“这朝堂争斗啊,比战场还险。”
“那你接下来咋办?”
赵云飞看向远处天边微亮的晨光,低声道:“我得查出是谁在下黑手,不然迟早真得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