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紧靠大树的两人，都感受到树身也在微微振动。

透过预留的缝隙望去，那些骑士已经清晰可见。

视力较好的徐根生，更是将那些骑士刀削的面容，都看得分明。

那些被风霜刻画后的粗糙皮肤，紧抿的嘴唇，透出来的冷硬。

甚至对方皮甲上磨损的痕迹，以及鞍鞯旁悬挂的箭囊里，颠簸颤动的雕翎箭，都被他看在眼里。

只不过，这个时候看得越是清楚，内心就受到的冲击越是强烈，煎熬也就越是巨大。

明那些骑兵，只是随意的扫视了一眼这棵长势突兀的大树。

可落在徐根生的眼中，那些骑士的眼睛，锐利的如同老鹰一般。

连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穿透一切的审视与冷冽。

仿佛已经穿透这层厚厚的树皮伪装，看到了隐藏在其后的他...

这般想着，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尽管这些骑兵只是在赶路，马速并没有提到最高。

但军中之人，又不是长安那些踏春的公子王孙，世家贵族。

一旦跨上马背，驱马的速度也不会太过拖沓。

十名骑兵三三两两以闲散阵型，马蹄错落间，转眼就到了大树跟前。

“啪嚓...啪嚓...”

马蹄溅起的泥土和碎枯枝，甚至甩到了伪装的树皮上，发出细碎的 “噼啪” 声。

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徐根生和孙天的心坎之上。

“唬.....好家伙！这伙不会是卢国公你带出来的兵吧？”

就在负责追剿的骑兵大部队，分出一支十人先遣小队。

到前面去探查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漏网之鱼的时候。

手上拿千里眼，正在解说战场情况的柴绍，突然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叹与一丝意外。

“为了赶路，开始直接抄起了近路。”

“只是，好巧不巧，那近路的路线直奔燕王殿下所属的一支十人小队的藏身之处而去！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柴绍一边说着，一边调整着千里镜的焦距，试图将那棵“大树”的细节看得更清楚些。

“因为距离过远，老夫现在还不好判定这支骑兵，是发现了那支小队的伪装破绽，还是单纯为了节省脚力才选择了这条捷径。”

“但诸位都是常年带兵作战的行家里手，自然清楚战场之上，‘巧合’二字最是难得，也最是凶险！”

柴绍放下千里镜，目光扫过身旁几位观战的李靖等人。

最后将目光定在第一次随军观战的太子李承乾身上，语气放缓了些许。

似乎也是有意想借机提点、点拨一下，这个未来的储君侄子。

“太子殿下，战场之上，一念之差便可能满盘皆输。”

“燕王麾下这支小队藏身隐蔽，可谓占了先机，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斥候，也不一定能将其发现。”

“可这突如其来的‘巧合’，便极有可能，将他们推向失败。您来说说，此刻，如果是你，你最该做的是什么？”

正聚精会神听着战场走势，一边看的津津有味的李承乾。

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在长安城里，需要面临先生的考核也就算了。

愣是没想到来到这帝国边陲，观摩场战事还要被柴公这般 “考校”。

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庞，便露出一抹极其自信的笑容。